第七十章 夜巷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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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城，大宋富饶的西京。这里数以百万计的居民，每天都会有人离去，每天都会有新的外乡人来到这里。他们的点点滴滴都会被这座古老而繁花似锦的城所记载，老实说，当年的孩童所寄存的那点儿伤痛实在不足为道。
　　余生无奈地揉了揉眼睛，原地坐了下来，四仰八叉的躺了下来。任由烈日灼烧着稚嫩的皮肤，而他敞开怀抱热情相待。
　　只是走出一步便如此艰难，接下来该如何是好？清静街不过几丈长，位于街道中心的碧落坊距离街尾不过几百步。
　　他不是迷茫，而是无措。
　　街尾是那个人彘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就算她死了，以威远将军谨小慎微的个性也不会放松警惕。那里会有躲在暗处的禁军，会有早就架好十四年的弓弩。余生不敢赌弓弩年久失修，无法启动，那是不可能的。
　　但如果不去街尾，余生又能怎么做？他的身体已经恢复正常，这意味着正身阶段已经结束。可他这个修行者却与常人无异，连个半吊子的称呼都够不着。天师道清心观的老道送给自己这样大一份礼物，难道就这么荒废了？
　　应天府教习苏遮慕，她是个修行者，而且是个强大的修行者。但她是个符修，这一点早在一个月前他便知道了。符是由念术推演而出，这不假，但术业有专攻，只怕她也解决不了这个问题。
　　而余生也不愿意去求这个女人，二人的师生关系并不明确。只是因为另一个人的请托，这层关系很浅，不足以传师授业。
　　内心的挣扎波澜壮阔，表现出来的却是一个躺在地上装死少年无赖模样。使臣从中午餐点骂到日落西山也不曾起过半点作用。
　　有趁着繁星正明出街游玩的洛阳居民，路过清静街时都指着那个街中仆人脚边的少年恨铁不成钢地骂一句：“我大宋文煌武烈怎养出这么个玩意儿！”
　　路人的呵斥同样没能让余生的心境有丝毫的变化，在这一刻他只想用冰凉的地砖来驱赶他内心那匹狂躁的野马。
　　而当他再次站起来的时候，夜已深，云雾遮蔽了天空中的繁星，预示着一场夜雨将临。
　　那里对他来说是禁地，却是不得不去的境地。他同样是个谨慎地人，但这第一步都迈出去了，放弃是个很艰难地选择。
　　使臣早已放弃，回屋忙碌。四周除了将自己笼罩的碧落坊昏黄的灯火，一片黑暗。余生抬起脚坚定地向前走去。
　　这条街，他来来回回了无数次。就算闭着眼睛都能找到，这点儿黑对他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一步两步……余生黑色长袍的紧袖之上两朵由金线勾勒的梅在昏黄的灯火中一闪即逝，轻描淡写地融入漆黑的夜色之中。
　　熟悉的小坡，道旁某家店铺墙角的柿子树已经茂盛地高过墙头，但因为无人搭理，柿子树上并没有结出丰硕的果实，只是徒有其表的茂盛。走过小坡，某个养狗却把狗走丢的店铺老板特意在墙角留下的狗洞已经杂草丛生，那里有动物穿行过的痕迹，或许那条狗已经回来了，只是他的主人不在了……
　　余生的脚步被刻意放轻，放缓。不是为了试探隐藏四周的探子耳力，只是他不想走得太快。
　　地面青砖仿佛昨日，碎裂成数块儿的砖角依然硌脚，平整的依然如初。感受着双脚传来的莫名平坦，这里，青砖缝不见了。那么当年那两家因为填砖缝而大吵一架的对门邻居也各奔东西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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