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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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被强行带回来的人儿，小丫鬟一连几日都显得十分敏感。不是闷闷不乐，而是看见余生便要上去教训。教训是真教训，余生心中有愧不敢还手，唯有告饶和解释。
　　直到第三天，余生搬出了忘归处。
　　“唉……可怜我家大红得独守空房了……唉……”
　　走在回碧落坊的路上，使臣哀声叹气，丝毫不怜悯伤痕累累的少爷余生。搬出忘归处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但余生并不悲观。至少身后这十丈长的送行队伍，让他很难悲观得起来。
　　作为忘归处姑娘们的开心宝，大管事的贴心宝，柳大家的暖心宝。余生回趟家那可是忘归处的大事儿，以至于这般庞大的送行队伍跟随，哪怕清静街与忘归处同在西城。
　　“大红？你就吹吧！”对于使臣身无分文便能套着姑娘的本事，余生的第一反应便是不信。
　　使臣无比傲娇地仰起下巴，得意说道：“想当年在我们辽国，我可是风流倜傥的花丛圣手……”
　　余生没有听使臣继续吹嘘的心思，问道：“那……那个大红大多年纪？”
　　使臣不屑地回答道：“女人的年龄一向是秘密，但看模样估计得有三十来岁。”
　　余生一听便笑了，以忘归处姑娘的妆容手法，三十岁？呵呵！但好歹使臣难得有心思，也不怯了他。拍了拍衣襟处褶皱，风轻云淡地说道“如果能过日子，我可以出钱帮她赎身。”
　　使臣一听，顿生好感，正想学着宋人行个礼以示感谢，哪曾想余生又说道：“当然是有条件的，娶回家一起给我做仆人，你给我洗脚，她给我暖被窝。”更可恶的是余生居然一抹嘴角，以示向往。
　　使臣当即跳脚，追着余生便是一顿臭揍。小打小闹已是常态，这可笑煞了身后送行的姑娘们。
　　回到小小碧落坊，姑娘们依依不舍地告别。若不是大管事一旁盯着，只怕得有大半想留下来过夜的。
　　使臣一如既往收拾着屋子，余生一如既往地悠闲。撑一张躺椅，悠闲晒着太阳，心思也随着逐渐升温的阳光活泛开来。
　　“能不能搭把手！”……“你怎么这么懒”……
　　耳边听着使臣的抱怨，余生却是依然一副悠哉模样：“你是我的仆人，我他娘的管吃管住还管嫖，天底下哪有你这么命好的仆人？”
　　思绪被打断，余生并不恼火，直觉告诉他，他所思考的问题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弄明白。闲来无事，便随意问道：“你说如果一个人……额，一个人就只是看了你一眼，你便记住了那双眼睛……嗯～总是忘不了，就仿佛刻在你的脑子里一样，这是个什么原理啊？”
　　使臣听着余生梦呓一般的话语，站起身一脸向往地说道：“就像我的大红，当时她就挑起窗帘无意间看了我一眼，嘶哈……就是这种感觉，我的内心告诉我就是这种感觉。我们双目对视，彼此深情款款，她知我欢喜，我知她忧愁……”
　　看着使臣那副痴汉模样，明白问错人了的余生，无奈地转过头，望向对面店铺。
　　清静街街尾那个人彘的死亡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清静街却依然门庭冷清。但相信在不久的将来，这里依然会被那些自以为精明的商人变成繁荣之街。
　　余生的小小碧落坊是从一个不懂得经商的外乡人那里买来的，真的很小。碧落坊对面的商铺同样紧紧相临，制式的雕花窗户成排而独有一方魅力。
　　他想起了刚来到碧落坊时，那个人彘便死了。余生从自家的窗户雕花的缝隙中看到了那个人彘只剩疮疤的眼眶。
　　这个眼神同样令他无法忘却。
　　顺着制式的雕花窗户往街尾的方向望去，那里有一个极小的弯度，阻碍了余生的视线。无法看到尽头的街尾。
　　余生从躺椅中站起，缓步下了为了防止梅雨季节水过家门而设计的两级石阶。双脚踩到厚实平整的青砖地面上，余生眼里满是恐惧。
　　恐惧是因为内心的想法。这个想法是突然生出来的，也是埋在心里很久了的。
　　他要去街尾。
　　以前想去街尾不是好奇传说中的怪物长什么样子，这一次生出这个想法也不是因为好奇人彘是怎样生活的。
　　如果说莲花冠老道施加念术的眼神让余生印象深刻，余生想要剖析莲花冠老道的这个眼神，就必须用另一个没有修为的眼神来对照。这个眼神同样得令余生印象深刻，既然如此，那个透过雕花窗户缝隙看到的疮疤眼眶是他的机会。
　　他必须去街尾。
　　咬了咬牙，余生踏出了第一步。尽管小腿在颤抖，手背的鸡皮疙瘩已然耸立，但余生终于踏出了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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