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三 吴关:对,谁不信你抓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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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闫寸不见了。
  
      短暂的混乱和七嘴八舌后,皂吏、衙役们开始了对血迹区域的地毯式搜查。
  
      一个仅容松鼠钻入钻出的树洞,他们都不放过。
  
      可是没有。
  
      闫寸就这么突然消失了。
  
      吴关也在四处搜寻,一边寻找一边道:“注意血迹,看有没有新的。”
  
      “没有!”
  
      “尚未发现!”
  
      “没!”
  
      所有人都扯着嗓子大声应答,以相互鼓舞。
  
      若没有新鲜血迹,是不是说明闫寸没有受伤遇害?那是好事!
  
      不多时,一名自长安方向赶来的皂吏来到了吴关身旁。
  
      这皂吏就是在“乞丐模仿环节”输给吴关的人,欺吴关年少,他七个不服八个不忿,总憋着找茬的心思,但在吴关和闫寸一同受了秦王召见后,他的态度便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对吴关吩咐的事很积极。
  
      “我已向夏启门的守兵打听过了。”皂吏翻身下马,拱手道。
  
      吴关忙托住他的手臂,不让他弯腰行礼,并问道:“怎么样?”
  
      “确有人见过鬼兵,且说得有模有样。”
  
      “怎么说的?”
  
      “据见过鬼兵的守卫说,鬼兵不是什么前朝隋军,而是一支突厥军队。
  
      早在十年前,圣上太原起兵时,为保证后方稳固,便与突厥交好,还定了盟约,待将来隋室倾覆,圣上荣登大宝,要与突厥一同坐江山的。
  
      因此突厥派出了一支猛士军,协助圣上战斗。
  
      可等圣上坐了天下,却……”
  
      皂吏没将话说完,只是丢出一个“你懂”的眼神。
  
      吴关当然懂了,李渊那厮将权利抓得多紧啊,连亲生儿子都甭想从他手里分权,更别说远得没边儿的突厥人了。
  
      皂吏继续道:“突厥猛士不守规矩,每到一处都要大肆劫掠。
  
      圣上初起兵,为避免腹背受敌,只能睁只眼闭只眼,对他们百般忍让。
  
      突厥人以为咱们软弱,便得寸进尺,后来已不止劫掠百姓,还侵占同行的汉人军队所得的财物。
  
      你也知道,那时群雄并起,东边的瓦岗势力号称有百万人之多,如日中天。
  
      谁敢确定起事了就能做皇帝?不都是走一步看一步。军中的许多人匪盗出身,从军之初压根就是冲着发财去的。
  
      突厥人抢了他们的钱,那不等于要他们的命吗?
  
      所以,后来攻入长安,也不知是圣上的意思,还是有结仇的将领动了手脚。反正那队突厥猛士一夜之间消失了。
  
      守卫信誓旦旦,说他所见的鬼兵一定就是那队突厥勇士。
  
      他们遭了暗算,被尽数屠杀,再也回不去家乡,怨念便化作了鬼兵,在长安附近游荡,让大唐都城不得安宁。”
  
      听起来像画本故事。
  
      但吴关却没了饶有兴致的样子,他在心中评估着,闫寸的失踪究竟与鬼兵有没有关联。
  
      或许不该为这没影的传闻纠缠下去了?
  
      他对皂吏道了一声“辛苦”,又喊道:“有发现吗?”
  
      “没有新鲜血迹!”有人答道。
  
      众人纷纷附和。
  
      又有人提议:“要不咱们扩大搜查范围吧?”
  
      “好。”吴关早已有了搜寻计划,只听他安排道:“张大哥,你带皂吏去东侧树林搜寻,以山脚为界,搜至山脚,无论有无收获,务必即刻返回。”
  
      姓张的皂吏班头应答一声,招呼手下进了林子。
  
      吴关又道:“陈大哥,你手下的衙役分两拨,一拨沿路向子午关搜,一拨沿丰水河岸搜寻,留意河边的人、马足迹。”
  
      姓陈的的衙役班头也立即带人向规划的地方搜去。
  
      前些天一直在长安城内,没什么感觉,直至此刻在郊外找人,吴关才充分体会到了什么叫地广人稀。
  
      大片的山林,完全不存在砍伐问题,稍稍深入三五里,就是原始风貌,深入十余里,就有猛禽出没。
  
      这还是长安附近,人口相对稠密的地区,其它各城之间的荒野就更不见人烟了。
  
      看着周围的郁郁葱葱,吴关没来由地生出了恐惧无力之感。
  
      那是人类面对大自然时应有的谦卑态度。
  
      可他此刻恨死了这种感觉,应该硬拽上闫不度一起行动的,他懊恼着。
  
      好在,复杂的情绪并未持续很久,有衙役带回了一个人。
  
      一个披蓑戴笠的老人,须发皆白,一手提鱼篓,一手拿鱼竿。
  
      老远皂吏就喊道:“这儿有发现!”
  
      吴关忙冲老人拱手,道了一声“老丈”。
  
      老人亦拱了拱手,皂吏催促着:“这回您可得说详细些。”
  
      “是,是,”老人将鱼篓鱼竿放在地上,继续道:“昨夜有人在此打仗。”
  
      “打仗?”
  
      “是。”
  
      “您怎么发现的?”
  
      “嗨,我就住这儿……”老人朝着丰水河的方向指了指,“我船停在对岸,昨天下了网,夜里起来收网,船至河心,听见有人喊。
  
      连跑带喊……挺吓人哩。
  
      抬头一看……隐约瞧见岸边两个人影儿,一个拿腿跑,一个骑马,骑马的追着跑的砍——昨夜月色不错,月光照在刀上,那条反光,这么长……”老人伸手比划着。
  
      “追到河边,被砍的一头栽河里,……等砍人的走了,我悄悄过去,想着万一没死还能救一把,结果哪儿还有人啊,可能冲到下游去了吧。”
  
      “大概什么时辰的事儿,您还记得吗?”
  
      “子时末,丑时初。”老人十分确信,“那时正好落潮,收网可少费些力气。”
  
      老人摆摆手,示意吴关莫打断。
  
      他继续讲述道:“没捞着人,我就大着胆子上了岸,去他们跑来的方向瞧瞧……”
  
      老人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我是想着,说不定有伤马什么的……从前我们村有个后生捡过一匹伤马,是战马,哪儿都好好的,就两条前腿被生砍断了……
  
      马拉回去,大家都分到了肉……”
  
      吴关立即执起老人的手,让他别紧张,“那您凑近以后,看见什么了?”
  
      “其实啥也没看见。”老人道:“我去的时候,仗已经打完了,只有一队骑兵在打扫战场……
  
      我趴在草丛里等着,确看见了一匹伤马,倒地起不来了。
  
      那些人嫌伤马嘶鸣,便杀了它,可惜他们不仅给人收了尸,连马尸也收走了。”
  
      “那他们是朝着什么方向离开的?”
  
      “进了林子。”老者朝东侧的树林一指,“我今早还跟同村的几人商量,要不要去林子里瞧瞧,说不定能挖出马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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