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六 荷花:老娘不发威你们当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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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河?”吴关强压愤怒问道:“还要用活人祭祀?”
  县令点头道:“从前一直如此,只有这样才能平息河神的怒火,也只有这样才能堵住那些人的嘴。那些人现在没了产业,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真把事儿闹大了,咱们不好收场啊。
  你可知道,今日他们已组成队伍,在城外二三十里处拦截往来商队,对商队说河神发怒,鄂县乃是不祥之地。
  不管此事是真是假,商队听了这些话,难免存有疑虑,不敢进城住宿。正好天还未冷,他们在城外歇息过夜,倒也说得过去。
  再不想办法破除谣言……哎,手头虽有了铺面,没客人,只能眼睁睁亏钱啊……”
  县令所说倒也是实情,没有客人就没有进项,可是铺面装潢、人员例钱、吃穿用度都是流水般的花销。
  眼看手里的现钱一天天减少,荷花着急得嘴唇都裂了口子。
  但她更清楚此事的逻辑,因此她和吴关一样,并不赞成活人祭祀的提议。
  荷花道:“谣言明显是冲着我们来的,这些人就是想搅和我们的生意。您今日祭了河神,明日他们又编造一个山神,祭得过来吗?这办法治标不治本。”
  吴关问道:“姐姐可想过聘请这些老掌柜继续经营铺面?”
  “何止想过,我已跟他们一一谈过,做人留一线,咱没理由把人家逼上绝路。
  也确有一些老掌柜,愿意接受我的提议。
  事实上,纵然他们心里有想法,大部分人也是愿赌服输的,毕竟我一没偷,二没抢,当初交易你情我愿,所有房产均是合法所得。
  可是,今日也不知怎的了……一定是有人背后捣鬼,煽风点火。”
  “如此,咱们就将此事一分为二地解决吧。”闫寸道。
  “怎么个一分为二法?”县令问道。
  “一边调查老船工死因,捉拿凶手,一边察访谁是煽动众人对付我们的始作俑者。”解释完,吴关看向闫寸,用眼神跟他确认:你就是这个意思吧?
  闫寸微微点了下头,“这两件事或许有某种关联,又或者后者只是利用凶案制造谣言,与凶案本身没有关联。
  分开调查,相互不受牵制影响,对咱们最为有利。”
  吴关又对县令道:“您不会以为真是河神杀了人吧?”
  “你们也看了那船工的死状,不得不信啊!”县令道。
  “把心放肚子里吧,您看看那些正统神仙,弥勒菩萨天尊之类,哪有随便杀人的。河神难道比那些神仙还厉害?若人真是它杀的,那就说明它不是仙,是鬼。
  我倒认识一位佛家大能,祭祀仪式不如改成捉鬼仪式,或许效果更好。”
  县令伸了两回手,想去捂吴关的嘴巴,他额上冒出一层冷汗,仿佛河神正在听着吴关的失敬之语,随时可能显灵,要了屋里所有人的性命。
  吴关说完这段话,县令心里的弦都要崩断了。他摊手道:“这案子难查啊,仵作听说了谣言——暂且算是谣言吧——都不肯接验尸的活儿。”
  “给些赏钱呢?”吴关问道。
  “不好办,钱财乃身外之物,那些见惯了生死的人,自是比常人更明白这个道理。”
  “那就多给钱。”吴关道:“您刚才说的活人祭祀,要花钱买一对童男童女是吧?就把那个钱挪出来,赏给仵作,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实在不行我从长安请仵作来,这钱总有人想赚。”
  县令额上的汗简直淌成了瀑布,人的钱他敢贪墨挪用,可要挪神仙的钱……怕不是嫌命长呦。
  一刻后。
  四人走出县衙,荷花道:“我去找本地帮派,他们消息最灵通,若想打听谁在背后煽风点火,找他们总不会错。”
  看来荷花已与本地帮派混熟了。
  燕子自是道:“那我也去……对了,那些装潢工匠暂且停工了。”
  “为何?”闫寸问道。
  “他们似也被人煽动,今日一早我去正在装潢的铺面,他们纷纷要求加钱,说给惹怒了河神的人做活儿,要受诅咒的。”
  荷花道:“那你不必跟我同去了,咱们几人中数你跟装潢工匠最熟,你应该去向他们打听消息,看是谁煽动的。”
  “不行。”燕子坚持道。
  “你这个人……”
  吴关打断了荷花道:“两位还是一起行动吧,不知对方会不会对咱们下手,有个照应总不会错。不如我去跟装潢的工匠聊聊。”
  四人分头行动后,闫寸突然问吴关道:“这世上有没有鬼神?”
  “干嘛突然问这个?”
  “就是……我看你好像一点都不信。”
  “我们那个时代……怎么说呢,也有人信这个,但特别少,一百个人里有一个信的?……大概吧,我也没计算过,反正我身边没一个相信的。”
  “你们那里有佛教吗?”
  “有啊,”吴关道:“道教也有,但名声都不太好。”
  “为何?”
  “佛寺道观都上市了……上市的意思就是……怎么跟你说呢,就是……搞得跟铺面似的,烧香、求签儿都要钱,可贵了,还搞强迫消费,跟打劫差不多吧。
  名声搞臭了,信的人就少了。”
  闫寸点点头,“我明白你为何不敬鬼神了。”
  吴关若有所思,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做错了?”
  “你觉得呢?”闫寸反问。
  “我不知道,一方面荷花说得有道理,有人要找咱们的麻烦,即便没出河神这档子事儿,也会找到别的理由。
  另一方面,如果老船工是因我而送了命……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此事。”
  “先别想这些了,”闫寸道:“若真如此,你再自我谴责吧,否则……想多了没用。”
  “人的情绪要是能装个开关就好了。”吴关道,“那样我就能做到你所说的了。”
  闫寸沉思片刻道:“正因为没有开关,才需要别人宽慰,你若再为此所累,心里想不开,可以跟我说。”
  “呦,没想到阎罗还开通陪聊业务了,知心大婶吗?”
  闫寸虽不大能听懂吴关的话,却也知道那是揶揄。
  “呵,还是算了,我看你根本不需要别人宽慰。”
  “别介啊,闫不度,哥,你理我一下呗……”
  两人闲谈着,到了工匠所在的中心十字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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