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画地为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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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的程府灯火辉煌，各方筹客，忙得不亦乐乎。宾客盈门不为佳节，只为程家的贤婿将入道。
　　今日清晨，由程家修行者的门客告知汴梁来的邱晨将于今夜入道。程老太爷当即授命开府迎宾，宴请八方宾客，观这良才入道之奇观。
　　夜欲深，声乃悄。静谧之中，就连程家夫妻，也就是程沛然的父母迎宾之声都不敢喧哗。恰逢大雨磅礴，清风送爽。无人不怡然自得，或把玩府中名贵器具，或撑伞游那府中假山，登斯楼，望西城之火流。
　　火把转瞬即逝，盛寡淡。但说起今夜之事。真可称之为天上人间，碧落黄泉。
　　同为应天府的学生，且声名都颇盛。一个误入空巷，注定惨遭屠戮。而另一个得名臣赏识，前途似锦随芳。真叫人叹息几声，将这叹息写于纸上，若得程老太爷夸奖，倒也不妨忍受这风浪雨刺。
　　一名丫鬟穿过重重门阙，将手中托举的精致茶杯轻搁案台，紫砂壶嘴微倾，芳香四溢。程老太爷，稍稍定神，举起茶碗随意喝了一口。
　　“几时出来？”程老太爷有些焦急地问道。
　　一旁一位白袍剑修看了一眼紧逼的静室大门说道：“老太爷不用担心，邱公子的一只脚已经踩在小生境界的门槛上，大门已经为他打开。”
　　程老太爷不耐地又喝了一大口茶，落座等候。感受着嘴里茶汁甘甜，程老太爷却觉得少了些什么。举目望去，厅间程家上下具安静等候，只是没有程沛然的身影。
　　此时的程沛然正站在程家最高的建筑之上，在她的身旁站着的英俊少年便是柳旦。若说是不期而遇，怕是谁都不会信。
　　更奇的是，程沛然与柳旦二人都没有在意这一点。他们只是望着西城那条久无人居的清静街。
　　作为聪明人，这个时候不会挤上前去。就算火把被雨水浇灭，他们很想知道结局，想知道余生的生死。他们都不会去到那里，因为这没有任何意义。这是他的劫难，无人可破。
　　而站在阁楼的二人只能按耐住所有的情绪，站在这里静观其变。
　　“我听说清静街里头曾经住着一个名士，可惜他死了，全家都死了，只是跑了一个男孩儿。”
　　柳旦开口打破沉默地氛围，却没有换来程沛然的回答。于是他又说道：“从那以后，那个名士的门前便只剩下一个没有手脚的怪物。”
　　程沛然依然没有回答，只是一贯放在身前裙摆间的素手之中捏着襦裙，使得襦裙之上多了点儿褶皱。柳旦莞尔一笑，又说道：“十四年的风霜跟着他一起回来的。”
　　饶是如此，程沛然依然没有回答。转头便取来一把筝，片刻后，清脆之音透过雨帘，铺陈而来。
　　在柳旦听来，这筝音乱了。程沛然的拨筝的姿势没有错，手势没有错，就连苛刻的音节停顿都错落有致，只是她的心乱了。所以她用这样的方式逼迫自己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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